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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瞥香港文學 安徽商報

·胡竹峰·

20年前尚在讀書。讀書之際,與友人談天,引為談資的即有香港的文人,如董橋,如劉以鬯。20年後翻檢閱讀舊書,原來還是把眼光落在他們的身上。有欣然,亦有不安。似乎是香港的文學天空,依然是金庸一眾人的光環在罩著。江山代有人才,文學圈何嘗不是?藉此慶祝香港回歸20年之際,筆記閱讀印象,如溫一壺好酒。各美其美,美美與共,閱讀終究是趣味占瞭上風。

一九九〇年底我在嶽西鄉下讀《射雕英雄傳》,兩本一套,字字傳統,字字熨帖,字字古舊,字字傳奇,看得見刀光劍影也看得見敦厚儒雅。那是第一次讀金庸,也是第一次接觸香港文學,妙趣無窮。院墻外的小路上偶爾傳來零星的人語,太陽斜斜拉長桃樹枝影的時候,古舊晚風裡飄來蘭花香。五鬥櫃上的春蘭開瞭。

金庸打開瞭我閱讀香港文學的大門。隨後小思、葉靈鳳、董橋、陶傑、倪匡、亦舒、李碧華,年輕一代的董啟章、葛亮。



香港文學裡大多是從大陸去香港定居的。早起的曹聚仁、葉靈鳳諸位,一九三八年,廣州淪陷,葉靈鳳隨即去瞭香港。在香港定居後,葉靈鳳以創作隨筆和收藏圖書出名,基本停止瞭小說創作。

葉靈鳳在香港三十多年中,除瞭編輯副刊之外,還積極參加抗日宣傳活動。日軍占領香港期間,一度被捕。其後編過雜志,寫過《甲申三百年祭》和《蘇武吞旃》之類的應時文章,更配合國民黨地下工作人員,做過搜集抗戰所需的敵情材料的工作。

曾讀過葉靈鳳五十年代寫的一組隨筆《文藝行腳》。這組文字寫到訪北京的所見所聞,沈從文陪同觀賞湖南民間工藝美術展覽會,阿英陪同逛琉璃廠,徐遲陪同參觀中國文聯大樓,看到揭批丁玲、馮雪峰的大字報。因為是局外人,所以葉靈鳳客觀謹慎地寫出瞭一個香港文化人在特定年份裡對內地文藝界狀況的觀察和感受,為那個時代留下瞭難得的另一種聲音。

作為小說傢、出版人與新聞工作者的葉靈鳳已逐漸被人忘記,今人最熟悉的是葉靈鳳在香港時期寫下的讀書隨筆。葉靈鳳的讀書隨筆或是讀後感,或是作傢逸事,或是藏書經歷,筆觸經常直抵趣味,內容閑散,讀來快意。

葉靈鳳是知名的藏書傢,買書藏書讀書,成為他人生中的重要元素。在平靜的日子裡如是,在烽火漫天、朝不保夕的日子裡亦如是,在香港陷入日寇之手的困境中更如是。他曾引宋人所說的一段話以明志:饑以當食,寒以當衣,孤寂以當朋友,幽憂以當金石琴瑟。

葉靈鳳晚年寫的幾本小書,談書論學,日月風雲,民俗人情,山川草木,花鳥蟲魚,煩躁祛凈,無一絲煙塵。有一冊隨筆是有關香港掌故和風物的《香港方物志》,既是科學小品,又是文藝散文。葉靈鳳希望“將當地的鳥獸蟲魚和若幹掌故風俗,運用自己的一點貧弱自然科學知識和民俗學知識……用散文隨筆形式寫成”。這本書有閑情,無閑氣,淡淡的文采中搖曳著知性之美,入瞭化境,很適合枕畔翻讀。

葉靈鳳藏有一套清朝嘉慶版的孤本《新安縣志》,實際上就是香港志。香港官方和一些外國人欲以巨資購買,那時香港尚屬英轄,他認為這樣有價值的文獻不能落在外人手裡。葉靈鳳去世之後,遵其遺願,這部書被送到廣州中山圖書館。羅孚陪葉靈鳳的太太去廣州,親手把書送到中山圖書館。

葉靈鳳晚年承認當年對魯迅的態度不夠好,去過魯迅紀念館憑吊,表示瞭自己的歉意,替《星島日報》組織文章紀念營業用抽油煙機魯迅。

高中語文課本收錄的魯迅文章裡,有對葉靈鳳這樣的註解說明:當時一個庸俗無聊的文人。有一個時期常為刊物和文藝書籍設計封面或者作插圖,大都是模仿甚至剽竊谷虹兒的作品。對葉靈鳳這樣一個文化人,用簡單的臉譜概而化之,顯然是不妥當的。



香港的作傢朋友告訴我,在香港謀生,首先要考慮的是生存,是生活問題。不能以自己的喜好找工作,職業是職業,寫作是寫作,必須分得清楚。今天的香港,基本沒有人一心當職業作傢。以前還有個別以寫作為生的作傢,但現今沒有瞭。寫作隻是出於愛好,或者為瞭提高個人修養和社會文明,現實一點說,也是為瞭一點外快,但與謀生關系不大。

劉以鬯就是為數不多的職業作傢,曾經做到每天寫作一兩萬字,筆耕不輟直到九十幾歲。

劉以鬯在悲苦而幽暗的歲月中寫作瞭不少色情小說謀生,但他堅持寫一點能夠流傳久一些的文字。

和葉靈鳳、曹聚仁一樣,劉以鬯也是屬香港移民作傢之列,寫作而且發表瞭七八千萬字瞭。劉先生1918年出生,快一百歲瞭。用七十年來平均,平均每年要寫一百萬字,每月要寫九萬字油煙分離機,每天要寫二三千字。一天二三千字不算多,七十年七千萬字就不能算少瞭。在香港作傢中,他和倪匡應該是最多產的。

劉以鬯作品雖多,出書卻不多,隻有幾十本左右,尤其以長篇《酒徒》最為人看重。大量作品被作者自我淘汰瞭。

劉以鬯自稱是個“寫稿匠”,又自稱是個“流行小說作傢”。為瞭取得稿酬,維持生活,他寫瞭大量流行小說給報紙副刊連載,隻有極少數後來才出版成書。連載小說一般都是長篇,劉以鬯在出書時不惜大刀闊斧,把它們改寫為中篇甚至短篇,大量文字被精簡掉,更多的是被他稱為“垃圾”而整個丟掉。劉以鬯的中篇小說《對倒》,短篇小說《珍品》,都是由長篇連載改成中、短篇的。刪節改寫以後,文藝性就突出瞭。

和劉以鬯一樣,倪匡也是產量高的香港作傢。他規定自己每天要寫八千多字,這樣他便可以工作一個月,然後休息一個月。他又規定自己在黃昏前盡量把工作做好,因為一入黑,他就想喝酒去。倪匡寫各種類型的小說,如科幻,偵探,武俠以及愛情文藝小說,他又寫電影劇本,乃至抒寫個人感受的雜文和散文。自一九五七年來港後,他筆下出現瞭不少科幻,偵探及武俠小說,電影劇本不下幾百部,而且在各報刊上他每天都發表專欄文字。其寫作多產、多樣,自稱“自有人類以來,漢字寫得最多的人”。

傳聞說倪匡曾在東北看見過外星人,所以他的科幻小說才這麼出色,而他自己說本身是喜歡寫武俠小說,但有金庸這位老友金玉在前,隻好舍難取易,專心從事科幻小說。

倪匡從不拖稿、欠稿(早期寫得太快,寫完後還故意擱幾天再交稿)。但稿費、版稅奇高,並有兩大原則:請先付錢;貨出不改(小說絕對不準人改,劇本如何改則絕不過問)。令人稱奇的,是他可以寫三十年而靈感不斷,題材不盡,且是暢銷的保證。江湖中人更戲稱他為“袋裝書大帝”。出版界流傳一個笑話:即使倪匡寫的是無字天書,也會迅速售清。充其量下次購買倪匡作品時,看清楚是不是無字天書續集罷瞭!在香港,純以寫稿而致“富”的作傢甚少,倪匡是其中之一。



倪匡的妹妹亦舒也是香港著名作傢,五歲時到香港定居,中學時開始寫作生涯,1963年出版個人首部小說集,畢業後任職《明報》記者、電影雜志編輯、酒店主管、公關主任、政府新聞官、電視臺編劇。除小說外,她還撰寫散文和人物訪問稿等,也以筆名“衣莎廚房油煙處理貝”在《明報周刊》撰寫專欄。

亦舒鐘愛魯迅,她的小說《我的前半生》的主角是子君和涓生,沿用瞭《傷逝》男女主角的名字,小說《朝花夕拾》則沿用瞭魯迅散文集的名字。 1979年,亦舒小說《喜寶》由香港明窗出版社出版,為評論界公認的代表作。

香港女性作傢裡,以名氣而言,差不多是亦舒、李碧華並列第一,李碧華的小說多有歷史背景,其作品中雖灌註瞭不少愛欲與奇情元素﹐但對於時代的今昔過往與變遷,亦表現出一種強烈的切身敏感。小說《胭脂扣》《生死橋》《霸王別姬》《秦俑》風行一時。

上世紀80年代以降,香港出現的全民性懷舊情結。趙稀方在《小說香港》中指出,香港原是個政治冷漠的地方,在文化身份上任由英國與中國的國族敘事加以構造,但自80年代初中英談判開始後,香港現有殖民地身份的消失,忽然喚醒瞭港人的本土文化意識,於是有瞭大量的重構香港歷史的“懷舊”之作。

李碧華《胭脂扣》勾勒出上世紀30年代香港的盛景,卻以此表達自己對舊日強烈的迷戀。

作傢葛亮說,1984年中英聯合聲明的簽署,為香港社會文化格局的變遷帶來深遠影響。而這種影響於文學場域的體現,無疑十分明顯與直觀,香港進入瞭為期12年的回歸過渡期。這一過渡不僅是政治﹑社會形態的過渡﹐更促發瞭港人對於自我文化身份的探究。不少本土作傢,則直接以此為節點,構建瞭多元而豐厚的“舊香港”版圖,企圖由歷史的脈絡尋找“傢城”的文化/政治歸屬。而城市/歷史/後殖民論述等多重元素的相互交迭與碰撞﹐也為此類文學作品造就瞭微妙且獨特的文本氣質。

作傢董啟章與葛亮成為其中優秀的代表。

香港文學,各類題材雜陳,林行止善於把艱深復雜的經濟理論,以淺白的文字描述與分析,文章內容不限於政經,也包括古今中外、各類嗜好、所見所聞。陶傑以文化角度評論政治和時事的文章,以嬉笑怒罵的形式批評文化陋習。媒體人梁文道著述頗勤,談書人書事,圈粉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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